汪直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少年,目光却软下来。
“轩轩,咱不求你搅动江湖风云……”
“但求你平安。”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瞪了眼。
汪瑾轩感觉两人又要掀翻房梁,指尖敲了敲桌沿上的药碗。
“阴司可能要有大行动了。”
话音未落,屋里骤然静得能听见药渣沉底的声响。
汪直和曹正淳两人对视一眼,眼角皱纹里都渗着警觉——阴司那伙人藏头露尾二十年,专挑江湖盛会搞事。
“怎么说?”
汪直猛地想要起身但是牵扯到伤势没起来。
汪瑾轩悠悠说道“还有三个月,侠客岛要请各大门派‘喝粥’。”
他见二人都没有说话继续道。
“上回华山论剑,阴司直接将最后的大侠组比赛弄黄了让华山论剑虎头蛇尾;这回移花宫被炸,分明是冲着邀月宫主去的——他们想清空碍事的高手。”
曹正淳忽然攥紧汪瑾轩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瑾轩听舅舅的,侠客岛要不就不去了。
目前为止所有去了的高手都没回来……”
汪瑾轩反手握住老人颤抖的指尖,触感像晒干的芦苇杆,却比任何兵器都要温热。
他望着曹正淳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这人曾背着他踏遍金陵街巷,用绣春刀挑来最甜的糖画。
“老舅放心,侠客岛的情况外甥知道。那里没有危险,而是有门‘太玄经’武功,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汪直撑着床头往前探,腰间绷带又渗出血来。
“那功夫只有一人能练成,外甥肯定不会练——但我知道,二十年前消失在侠客岛的‘天池怪侠’、‘血剑神僧’,都被那门武功困在了岛上。
只要破解石壁上的图谱,他们就能回来。”
曹正淳忽然剧烈咳嗽,用帕子掩住嘴角的血。
“你拿自己当诱饵?”
“阴司想让江湖群龙无首,我偏要把龙都找回来。
但需要老舅和叔叔在这段时间抵挡住阴司的诡计——比如,他们可能会冒充各派弟子散布谣言,或者在各门派安插傀儡。”
汪直忽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个铁盒,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枚银针:“老子的‘追魂针’二十年没见血了。”
他捻起一枚,针尖在烛火上泛着幽蓝——那是淬了剧毒的“见血封喉”,“阴司敢露头,就别想活着回去。”
“还有这个。”
曹正淳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塞到汪瑾轩手里,“这是东厂密令,持玉可调动江南七省暗桩。”
他望着少年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若遇上麻烦……就吹那铁哨,老舅就是爬,也得爬去救你。”
窗外忽然掠过群雁,鸣声凄厉。汪瑾轩将玉佩贴身藏好,他忽然轻笑,替两人盖好被子:“外甥还要带高手们回来喝庆功酒,怎会让自己出事?”
“他姥姥的!”汪直恶狠狠的对汪瑾轩说道。
“敢骗老子,回来就把你绑在东厂地牢生孩子!”
“他奶奶的!”曹正淳跟着骂,却往他兜里塞了包不知名得药粉“关键时刻有奇效。”
少年站在门边回望,见晨光里两人的影子交叠在锦被上,像两棵老松倔强地撑着片天。
他忽然想起有人说过“江湖最硬的不是兵器,是人心”,此刻才明白,这人心啊,是有人把命揉碎了混着糖,塞进你掌心时,还骂骂咧咧说“老子才不是疼你”。
“你们先好好养伤,还有几个月呢,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
他轻声道,转身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