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州史的尸首早被人们取了下来放进棺木，一直安放在州史府中，他们启程的最后一日，冯之桡在州史府外对着那棺木的方向叩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

直到额上模糊一片，才流着泪抬起头来。

他继承了冯州史的遗志，决定留在衿州守护这里的子民，所以他知道与师父这一别，将是永远。

冯尚书将冯家最机密的几种符篆之法传授给他，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才缓缓走向谕凌的身边。

他们离程之时，万千百姓闻讯而来，他们在衿州城外候着，却一点声息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了他们最尊敬的陛下。

彼时，谕凌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底下站得拥挤的百姓，第一次同他们一起低下头来。

“陛下，走吧。”这几日有好好休养的万贵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站在谕凌的身后轻声对他说。

“嗯。”看完最后一眼，谕凌这才点点头，随她下了城楼。

十几架马车正在城外等着，谕凌在众人面前翻身上马，过了好一会，才手一紧缰绳，瞬时所有的车马都随他而动。

他记得他们来时是三十人，如今只剩下十几人带着身后那十几具厚重的棺木，以及那埋葬在大山深处的十万亡魂。

“阿凌。”照渊骑着马绕到谕凌身边。

“嗯，怎么了？”刚从衿州离开，他的情绪并不高。

就听身边的人是迟疑了一下，才斟酌着对他说道“我要回魔严宗了。”

“啥？！”顿时谕凌手里的缰绳都吓得差点掉了下来。

迎着小狐狸那你居然抛夫弃子的眼神，照渊干咳一声，才继续道“我已与冯尚书说过，会将霖寒钟带回宗门一段时日，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将它带回来给你的。”

照渊隔着马握住谕凌的手，生怕他就这样恼了他，或者担心他会带钟逃跑。

但明显两人的脑回路并不在同一条线上，那桃花眼都睁得大大的，是完全不可置信地红了眼“你...你居然是先告诉冯尚书的！”

“......？？”

“朕居然是第二个才知道的？”小狐狸捏了捏那双握着他的大手，很是气愤，什么时候他在照渊的心里都排到第二去了。

然后就听到万将军的声音从后边小小声地传来“其实臣才是第二个知道的。”

“什么？！”

行了，还是分手吧渣男！

谕凌独自悲伤。

完全没能跟上自家陛下脑回路的照渊：......事实上只是因为冯尚书对他的戒备心太重，他不得已才选择第一个告诉他。

两人还因此而打了几架，他不敢太过还手，是差点被冯尚书打肿了脸。

至于万将军，只是因为他正好路过偷听到了。

听完照渊无奈的解释，谕凌摸了摸下巴，啧啧，难怪他说冯尚书这几天看起来怎么都那么神清气爽，原来是揍了朕的贤妃娘娘。

谕凌的手刚放下，跟在几人身后的冯尚书就忽然觉得身上发寒，他左右看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好皱着眉又转了回去。

“你这一去要多久？”皮够了的谕凌及时把话题转了回来，问道。

照渊闻言，直接从自己的马跨到谕凌的马上，他坐在身后环抱着这人纤细的腰身，才轻声回答他“不用很久，很快你就可以听到魔严宗易主的消息了。”

“嗯。”谕凌点点头，继续说“那请问易主之后的魔严宗可以去打爆明谊的狗头吗。”

“自然可以。”他在谕凌耳边低声笑道。

成为魔严宗之主，他就可以进入到魔严宗的千年禁地，禁地之中潜藏着魔严宗的秘宝，他若得此秘宝，便可一举分神。

明谊的修为应在分神之阶，如果当时在衿州他便已是分神，也不用与明谊战得如此辛苦，且最后还让明谊逃跑了。

“那请你打爆他狗头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朕。”谕凌学着照渊磨磨牙，到时他一定会为了那十万衿州子民在旁边欢呼喝彩的。

“好。”照渊回道，然后就紧紧地抱着他，这一分开，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想着这只小狐狸的。

而身后的万将军也很紧紧地抱住冯尚书：尚书冷静，别再把你的符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