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娥拍拍四壮的肩膀,开口道:“哪有孩子不馋嘴的,你这酒曲看着是成了,究竟咋样,咱们也不知道,等晒干了,挑一个出来,咱们再做回麦仁糟尝尝,要是成了,你就能多多做来卖钱了。”
秦兰花看着竹盘里少少三颗酒曲,心里十分不舍。
但她也知道婆婆说的对,这酒曲看着是不错,实际如何,总得试一试,才能安心。
夏日天热,酒曲半天就能晒干。
择日不如撞日,梁青娥决定趁热打铁,回房舀了几斤麦子,淘洗一遍后,装进麻布袋里,就要往村长家去舂麦子。
听见要舂麦子,六壮眼睛顿时就亮了,忙跟在阿奶身后,表示他要舂麦子。
“行,你和阿奶一起去。”
乐宝和四壮听见,也要跟着一起去。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梁青娥点头同意,只是叮嘱他们莫要在村长家里追赶吵闹。
见仨孩子郑重应下,祖孙四人乐呵呵就出了门。
四人还未走到村口,就听到一阵怒骂声。
这好像是村长的声音,气成这样,这是发生啥事了。
梁青娥立住步子,竖着耳朵去听,就听见“地契”“断子绝孙”几个零碎词。
四壮见有热闹看,噔噔噔就往那边窜去。
乐宝赶忙吆喝:“四哥,你咋这么爱凑热闹,看等会儿打起来,那巴掌飞你身上。”
“我离远点,就看看是谁家在干仗。”
四壮应一声,撒腿就往那边跑去。
见四壮片刻间跑的没影,梁青娥不及想更多,扯着乐宝和六壮就追上去。
待三人转过一座晒得发白的土坯房,就见村口的槐树下密匝匝围了许多村人。
梁青娥眯眼往村口瞧去,就见村长仍不停口骂骂咧咧,旁边还有村人们劝着什么。
听话音似乎是谁家要卖田地,村长不同意,有村民劝他想开点,说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要卖田地他也拦不住,让他消消火,莫要发气。
这才刚收完麦子,家里哪怕一时断了花销,卖些粮食,再不济同族人村人们借些银钱周转,咬咬牙一般就熬过去了。
这能被逼到卖田卖地的份上,想来是不好撑过的难关,梁青娥忍不住叹息。
但几乎是下一瞬,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听到了任氏的声音。
任氏的声音讥讽尖利,盖过了村长的声音。
“这世上的大道理都在村长手里,村长要有银钱,就借我一些看病,要是不想管这事,还请村长不要阻咱们,漂亮话谁都会说,但对等银钱治病的人来说,那就是放屁。”
原来是卢元旺和任氏要卖地,她就说,村里人若非实在没了活路,一般谁都不会轻易去打动卖田地的主意。
“你家一共就五亩地,这一上来就卖两亩,我问你,卖了田地你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拿啥交税。”
村长暴跳如雷,声音几乎能算得上咆哮了。
听到吃喝交税,村民们的劝声立刻跟着响起,不过是冲着卢元旺去的。
“就是,卢元旺,你可不能犯傻啊,田地是你的根,你卖了田,到时这女人拍拍屁股走了,你就人财两空了。”
“卢元旺,你就听大家伙一句劝,这女人连一儿半女都没给你养下,这连个绊脚的都没有,她要走,你能留得住。”
“是啊,快别折腾卖地了,咱们大家伙可都是为着你好,你要听劝,现在立马回家,要是不听劝,以后你饿死家里咱们也不会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