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光。

翁诗瑙翡见过那么一个人，尊贵堪比神王玛摩达多，璀璨如同美神卡尔依。

他雕刻着金玫瑰的手受伤了，翁诗瑙翡赶紧上前去为他擦拭，一边轻声害羞地发问。她是个天生的诗人，询问别人的话语也带有浪漫的情调：“金玫瑰要送给最喜欢的女孩做聘礼，我的玫瑰殿下，你想把自己送给谁？”

那位殿下说：“任何人，亦或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给想奉献给月泉，奉献给……整个西域。”

“奉献给整个西域？”翁诗瑙翡一怔，当时才十二岁的她哪里听到过这么高深层次的话。

那位殿下眨了眨眼睛，又解释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我的子民们做一辈子的信仰。真希望百年之后我们的国家能合而为一，再也没有纠纷和战争，就如二百年前的大新那样，同为一个帝国的臣民。”

——

“为了去做他国的狗，向真正的同胞开刀。”翁诗瑙翡心中突然抽搐起来，她对西柯说道，“我知道成为大新的一员后，就代表我们不再是独立的王，而是西帝之诸侯臣子。苏贡杀伐气过重，铁腕统治令人恐慌。但我们臣服大平，就连臣子也算不上了。”

西柯一直听着她说，没有打断，也没有回应。

“难道西庭之战胜利后，东南六国的下场会比在苏贡手中要好吗？你们惧怕苏贡的报复，但大平这个国家有句俗语，我至今都无法忘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庭之战胜利后，那位西庭公主拥着强盛的军队，她难道不想趁机独吞东南吗！恐怕为了创建自己的西庭，她只会同子孤熙一样血洗东南。”

西柯笑了，他扶着眉心，从头到尾仍不表态，只问：“公主，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见有希望之火燃起，那位翁诗瑙翡公主欣喜地差点说不出话来，她上前两步，扶着西柯的王座轻声道：“我想……”

她还没有说完，只见王宫内的侍卫有人匆忙前来禀报，说双元使与西后深夜突然到访。

西柯平静的神态骤然一变，就连扶着他王座的翁诗瑙翡都神色一凛，西柯倏地转头，严肃说道：“请您前往后宫暂避，不要出来。”

翁诗瑙翡自然知道事态紧急：乌孙国公主与沙国国王深夜密谈，这在大平公主的眼中可不算什么好的信号，她赶紧在侍女的带路下离开了王宫的正厅，前往后宫暂避风头。

西庭之战的战况初期，虽然两方势均力敌，但子艳山在西域根基不稳，透过双元使迦弥的情报，子艳山敏锐地感觉到：目前苏贡的后劲不足，可他前方攻势猛烈至极，若不与东南六国的本土势力齐心协力，光靠大平的军队，也很难与苏贡做长久性抗衡。

子艳山对于这些国王们一点都不放心，但她现在急需这群人的支持，她得安抚下这些贵族们。

双元使给她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去示好沙国国王西柯。

其余国王们立场都能看出端倪，例如乌孙国王一心示好大平，百依百顺；楼兰国王支持独立，却按兵不动，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等。

只有霍萨兹尔的生父，目前月泉国的后王西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中立态度。

对此，子艳山轻声道：“他的地位很重要，要想办法让他归顺我们。若那位国王记恨儿子之死，我愿意滴血致歉来挽回他。”

等子艳山步入沙国王宫的时候，西柯已经严整着装，恭敬地从王座上走下来：按照他们目前的地位，子艳山是西后，得他先行礼。

子艳山早和这位沙国国王见过，早在霍萨兹尔大祭司到访平朝时，贵为国王的西柯也是那次的使者之一。

但子艳山当时在诸多皇子皇女中并不出彩，西柯看到那张素净寡淡的脸时，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在大平见过这位公主。子家的儿女们各个出挑，但人数太多，大部分人他没有记住。

只有郑王熙和子舍脂，他们二人一个气质骄傲外露，另一个少女光艳风情，西柯是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两张脸的。

西柯刚要行礼，却发现那位大平公主微笑着的脸，在看到什么东西时突然凝结了，久而久之，她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子艳山看到了沙国王宫内，那幅巨大的少年画像。

画像上的男孩子衣衫半露，露出圆润的肩头，浑身肌肤是凝脂颜色。他手臂上套着银白臂钏，头上罩着一层洁白的薄纱，手里捧着一抷新土，有一株天宝玫瑰正从他手中土壤里生根发芽。

少年的纯白衣带从肩头滑落，他的匀称骨肉半遮半露。但这幅画像一点也不香艳色/情，因为画像整体色调庄严，男孩摘下面纱的脸也雌雄莫测。

画中人是一双钻石眼，眼帘用金粉妆点，透过微垂下的睫毛阴影，眼睛熠光璀璨，不知是用什么独特材料绘制而成。他原来的眼形是杏子样，却被西域妆容的夸张眼线给描成了莲花瓣型，嘴唇也涂得绯红。

因为西域信奉始祖母神，男性神官的装扮也带着女性元素，庆典的时候他们尽量把自己往少女模样打扮，以示对大女神的敬畏。

画底下写着三行小字，一行是西域文的署名，一行是宗教古文字的颂词，还有一行是最简单的拼字文，子艳山拼出来了那句话的含义——“庆贺女神伏魔节，霍萨兹尔的自画像。”

这就是霍萨兹尔的真面目吗？

可子艳山的血液倒流，浑身冰冷，画像上那张脸，她越看越眼熟。那双棕蜜色的眼睛看久了，如陷入难以挣扎的漩涡里。

她记忆中某个女性的容貌正渐渐和这位大祭司的自画像重叠。

“墨涅沙陛下和霍萨兹尔殿下是表兄弟，他们长得非常相似，没什么好奇怪的。”双元使跟在她的身后，察觉到了子艳山的表情后，他小声提醒，“西柯国王正在向您行礼。”

子艳山反应过来，她小声回复道：“我可不是为了墨涅沙惊讶。”

说完后，她立马换上一副平和笑脸，用西域语向西柯道：“深夜拜访，希望不会打扰到您的休息。我是大平西庭公主，第一次与您见面时，封号还是‘常夏公主’，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