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眼的蓝光在眼底闪过,这是我今天第三次用,太阳穴疼得像要裂开。
商队护卫甲的耳后有块青斑——那是黑风寨特有的狼头刺青,用草汁遮盖的;马夫丙的靴筒里藏着半块狼头玉佩;连端茶的小斯,手指关节有常年握笔的茧子——他根本不是杂役,是个识字的。
曾瑶的短刃已经抵在小斯后心。
那孩子浑身发抖,茶盏\"啪\"地碎在地上:\"我...我就是想攒钱给娘治病...他们说只要送三回消息,就给五十两...\"
胡商首领的脸涨得通红,抽出腰间弯刀砍在桌上:\"全捆起来!
等打完这仗,老子亲自审!\"他转向我时,眼神突然软了:\"陆公子,你这招...比我养的三十个暗桩还管用。\"
\"先别夸。\"我扯过块布擦脸,汗水把帕子都浸透了。
失忆的十分钟像道裂缝,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刀疤脸说\"该来的\",到底指什么?
曾瑶碰了碰我手背,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盯着胡商首领的狼头玉佩发愣。
\"后日寅时,按原计划运货。\"我站起身,关节发出咔咔的响。
曾瑶立刻扶住我胳膊,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帕子传过来,让我想起昨晚她趴在案几上补帕子的模样——烛火映得她睫毛像小扇子,金线在帕子上走得歪歪扭扭。
\"但路线改走西沟。\"我指着地图上的虚线,\"阿木带二十个兄弟埋伏在鹰嘴崖北坡,首领你率主力押货,我和曾瑶绕后。\"我顿了顿,盯着帐篷外的夜色,\"狼主熟悉地形,咱们得给他留个破绽——就说商家乙突然染了急症,运货时间改到寅时三刻。\"
胡商首领一拍大腿:\"妙!
让他们以为计划还在掌控中,咱们再瓮中捉鳖!\"他转头冲阿木吼,\"还愣着?
去把那几个细作关到马厩!
别让他们跑了!\"
阿木应了声,拖着商家乙往外走。
那胖子还在哭嚎:\"狼主会来救我的!
狼旗之下...啊!\"声音突然闷住,大概是被阿木捂了嘴。
曾瑶替我理了理衣襟,帕子上的并蒂莲蹭着我下巴:\"你又用了洞察眼?\"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太阳穴,\"等打完这仗,我去求张真人给你画道安神符。\"
我笑了笑,把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
营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胡商首领的狼头玉佩在桌上闪着幽光,像只蓄势待发的狼眼。
后日寅时三刻,鹰嘴崖。
狼旗之下,藏着的到底是匈奴残部的复仇,还是更险恶的阴谋?
我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曾瑶的体温透过帕子传来,让我想起矿山古碑上的狼头——那图腾刻得极深,仿佛要把整个乱世的血与火都刻进石头里。
帐篷外传来马嘶声。
我望着夜色里影影绰绰的商队,突然听见曾瑶轻声说:\"陆公子,你看月亮。\"
我抬头。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月亮正挂在鹰嘴崖方向,清辉漫山遍野。
可那月光太亮了,亮得像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