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凉得像冰:\"公子要是有个闪失...\"
\"我要是有个闪失,\"我扯了扯她的发梢,\"你就拿这短刀捅了我,然后带着士兵甲去寻皇室成员A。
记住,画像里的钥匙,比这场仗重要。\"
她咬着嘴唇点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寅时三刻,北风准时刮起来。
我跨上青骓,十骑跟在身后,马蹄溅起的土粒打在脸上生疼。
山谷入口的路障已经堆好,歪歪扭扭的石头缝里,藏着士兵乙颤抖的呼吸——这小子刚才还攥着我衣角说\"公子我怕\",现在倒把藤条捆得比谁都紧。
马蹄声由远及近。
我数到第三声马嘶,猛抽青骓一鞭。
十骑像离弦的箭冲出去,在路障前兜了个圈,故意让马镫撞在石头上发出脆响。
\"汉狗!\"蛮子的骂声炸响,\"截住他们!\"
我回头瞥了眼,三百多骑正顺着山谷往里追,马背上的火把映得他们的脸像恶鬼。
青骓的马蹄踏在枯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响——这是信号。
\"点火!\"
山坡上的喊杀声比北风更烈。
我看见曾瑶的身影在火光里一闪,她举着火把的样子,像极了去年元宵夜在洛阳城看的灯娘。
下一秒,两侧山坡的枯树腾起冲天大火,风卷着火星子往山谷里灌,枯树皮裂开的声音像千万把刀在劈空气。
蛮子的马群炸了。
有的撞在山壁上,有的被火舌舔到鬃毛,发出凄厉的嘶鸣。
我勒住青骓,看着那些骑兵在火海里乱窜,有的被马踩断腿,有的举着刀往火里冲——他们的弯刀再利,也砍不断火。
\"杀!\"士兵甲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他带着伏兵从山谷两侧的小路杀出来,长矛挑翻落马的蛮子,盾牌砸断反抗的胳膊。
士兵乙举着砍马刀冲在最前面,脸上沾着血,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公子!
我没跑!\"
我笑了。
火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可我看得见,曾瑶正站在最高的土坡上,短刀在她手里闪着冷光。
她在看我,目光穿过火海,像根线,把我和这乱世拴得更紧了。
战斗结束时天已大亮。
山谷里焦黑的尸体堆成小山,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腥甜。
我蹲在一具尸体旁,翻出半块雕着云纹的玉符——和青衫客的扳指纹路一模一样。
\"公子!\"士兵甲跑过来,铠甲上沾着血,\"抓到个活口,说游牧首领没跟主力来,在三十里外扎营!\"
我捏着玉符站起来。
风停了,灰烬像黑雪似的往下落。
曾瑶走过来,把披风披在我肩上,指尖碰到我手背时,还是凉的:\"公子,叛徒...在火海里见过。\"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焦土上有串带血的脚印,往山谷深处延伸。
脚印旁,半片染血的青衫角被火烤得卷曲——是他。
\"收兵。\"我拍了拍她的肩,\"把尸体堆在谷口,竖个木牌。\"
\"写什么?\"
\"写'汉家儿郎在此'。\"
夕阳把木牌的影子拉得老长。
士兵们举着火把往营寨走,笑声和歌声撞在山壁上,荡起层层回声。
将军拍着我后背直笑:\"陆小友这一仗,够那些蛮子喝三壶的!\"
我望着远处的狼烟,没说话。
玉符硌着掌心,青衫客的扳指在锦囊里发烫。
曾瑶的画像还在她怀里,画里的女子眉眼,和她有七分相似。
矿洞老者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第一扇门后,是第二扇,第三扇...直到你看见最深处的真相。\"
而我们,不过才烧了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