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松了口气纯粹是一时之间的假象，面对艾森突如其来近似关怀的询问，瑟伦还是觉得嗓子被什么勒住了。他的腿痛吗，当然痛，一直在痛，有些时候好些，有些时候糟糕些，全都是因为艾森，这个人现在却问他痛不痛。

瑟伦抿了抿嘴，回答说：“不痛，陛下。”

明明是他造成的，明明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才露出在意的模样。何况，他不想让这个近乎陌生人的兄长那么轻易的知道他的感受。在意他的感受的话，怎么会逼迫他见到那些景象。

“撒谎。”艾森说，向着瑟伦伸出手。

被点破的瑟伦身体颤了颤，下意识想要躲开艾森的收，但是他没地方可以躲，稍稍错开一段距离之后，又被艾森追上。他以为这双手又会向以前那样捏住他的脖子，所以拼命讲脖子缩进衣服里。

但艾森的手只是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掌心的茧十分粗糙，摩挲在瑟伦脸颊上让他有些不舒服，很快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疼痛难忍，没人愿意喝那种味道苦涩的药酒，这样的谎言毫无意义，能够被轻易拆穿。不过艾森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比起心机算尽的权贵们，瑟伦的谎言显得如此柔弱，不带任何攻击性，比起欺骗更像是在抗议他的作为。

瑟伦是个有趣的人，艾森偏过头，看着他从受到惊吓的状态缓过来，学士的药酒让瑟伦的思绪变得缓慢，所以瑟伦让自己从缩成一团的状态恢复时也更加缓慢。

等瑟伦缓过来后，艾森又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他喜欢瑟伦现在的状态，柔弱、毫无攻击性、容易受到伤害，这些让艾森感到足够的安全。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我听过太多谎话，几乎都被我看穿。”艾森突然严肃起来的语调让瑟伦抬起头，他眼睛里满是疑惑与不解，湿漉漉的看着艾森，让艾森的语句发生断层，不过很快就被接上，“你没必要撒谎，那不会奏效。”

“好的，陛下。”瑟伦抬手揉了揉被捏过的脸颊，药酒把触觉也变得麻木，他甚至察觉不国王用了多大的力气。

艾森以为瑟伦要说他没有撒谎，他总是喜欢讲那些他不太爱听的话，现在的瑟伦有点乖巧过头，这也是药酒的缘故吗？艾森不清楚，但他皱起了眉头，告诉瑟伦：“还有装模作样的人。”

瑟伦更疑惑了，而这次艾森没有解释，只是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番，叫瑟伦好好休息，然后就吹灭烛火离开了。

这个状态显然不利于思考复杂的事，瑟伦让自己重新滑进床铺，感叹着被褥的温暖和药酒的功效。他觉得今天的艾森有哪里不一样，不那么盛气凌人，和记忆力温温柔柔的兄长交叠，如果国王一直这样，很多事都会迎刃而解。瑟伦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想着，或许今晚他能睡个好觉。

艾森离开瑟伦的房间后回到了书房，他将从城外传回的密函扔进壁炉，燃烧的火焰很快让纸条变得焦黑，记录在上面的文字也随着高温破碎。可他的心情却比收到密函时平和太多，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要解决了就好。

他看向刚刚点燃纸条的手，火焰的温度让他想起瑟伦的脸颊，因为酒精散发着热度。这双手漆黑无比，艾森知道，正如他知道自己如何取得今日的成就——“用漆黑的利爪”，但他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