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人说怎样就怎样。”
洛纱虽稳住了克烈,但也只是缓兵之计。眼看百日之期已过大半,时间不等人,左雁夜夜为一个完全之策辗转难眠,直至一天午后洛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入夏后晌午日晒猛烈,飞凌霜都要躲过了日头最毒辣的劲头再去洛纱那里。那天,左雁跟着一同去了。一进门,飞凌霜便瞧见了桌上的葡萄,惊呼道:“这是早上西域特使刚送来的,这就赏给你了?验过没有?这东西一粒粒的,要验仔细点!”
洛纱在桌边坐下,无奈道:“应该不会有毒吧,克烈自己也吃了呢。我随便摘几粒给他吃的,他还不至于连自己吃的东西都下药吧。你们尝尝!”
左雁脑中盘旋多日的混沌霎时散去,一拍桌子,“有了!”
飞凌霜剥了粒葡萄放入口中,问:“有什么了?公主帐里可没有葡萄。”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还需跟国师确认,”以防万一,左雁不敢把话说满,“可行的话,恐怕需要洛纱姑娘以身试险......”
飞凌霜担心地望向洛纱,洛纱毫不迟疑地说:“我不怕。反正要是到了一百天还困在这里我就自行了断,冒点险算什么?大不了就是先走一步。”
暑气一日胜过一日,正午时分帐房都晒得发热。议政会还没散,克烈的人就搬了个西瓜送到洛纱帐中,说是友邦送的,一路放在冰桶里现在还是凉的,大王特意差人送来给洛纱王妃解暑。洛纱说了几句感谢大王偏爱的话,给送瓜的人塞了些小钱打发走了。
以洛纱对克烈的了解,议政会议结束后他必然要来,一是为了和她你一口我一口卿卿我我吃瓜,二是为了当面听洛纱夸赞他的贴心话,最重要的是再占个摸摸抱抱的便宜。
机会来了。
洛纱命人切瓜,一块块摆在盘中,西瓜的清甜味道充满了帐房,让人忍不出干吞口水。“怎么办?等下大王要来的,你们再忍忍,等他走了分你们一人一块吧。”洛纱善解人意地对几个仆奴说。仆奴们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念着“不敢不敢”退了出去。
等人都散去后,洛纱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把里面的淡红色粉末逐一涂在每一块西瓜果肉上。粉末遇到西瓜汁液迅速溶解,看不出任何痕迹。等全部粉末涂完,飞凌霜把纸塞到嘴里嚼几下咽了下去,静静地等克烈到来。
果不其然,议政会议一结束,克烈就忙不迭赶了过来,只见洛纱单手托腮坐于桌旁,对着切好的西瓜发呆。“美人!想什么呢?”
洛纱起身,娇嗔道:“想大王怎么还不来!我对着这西瓜馋都要馋死了!”
克烈哈哈大笑,“你先吃嘛!”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和大王一起吃!”洛纱说着拿起一块西瓜送到克烈嘴边。
克烈笑着看她,咬了一口,“你也吃!”
洛纱随即在克烈下口的旁边也咬了一口,“真甜!大王对我真好!”
克烈坐下,拢着洛纱坐到他腿上,手搭着她的手捧着西瓜,柔情蜜意地一人一口吃了起来。
等吃到第三块的时候,洛纱突然捂着肚子,脸色发白,从克烈身上摔到地上。克烈大惊,“怎么回事?身子不舒服?”
洛纱嘴唇也失了血色,声音极其虚弱:“好......痛......”
“人呢?来人!”克烈大喊,仆奴们跑了进来,看到洛纱的样子吓得直接跪到她身边。克烈愤怒质问:“你们怎么伺候的?洛纱她怎么了?”仆奴们话已说不明白,口中不停“大王饶命”。“没用的东西!洛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要陪葬!”克烈抱起轻飘飘的洛纱放到床上,对他的贴身护卫下令道:“叫大夫!还有国师!”话音刚落,克烈感到腹部剧烈绞痛,痛得他神智溃散,摔倒在洛纱床边。护卫更慌了,上前想扶他起来,“大王!”克烈嘴巴动了动,“大......夫......”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克烈头一歪,身子像烂泥一样滑了下去。
“快来人!大夫!国师!”
烈日当空,人们在骄阳下歇斯底里地叫喊、奔走,只有西瓜安然散发着凉意。
等大夫赶到时,克烈和洛纱都已经没了呼吸。真心假意混杂的号哭声响起,飞凌霜扑到帘子后方,背对人群紧紧抱着洛纱大哭,食指从洛纱唇边划过,动作细小到只有左雁看得到。
人们为安迦让开一条通道,而他不愿相信地上躺着的是克烈的尸体,抓住大夫问:“为什么!父王好端端的怎么会......”大夫拖着哭腔说:“大王和王妃都是吃了西瓜后腹痛而亡......或许......有毒!”
安迦噙着泪看向桌上鲜艳的西瓜,紧咬下唇,下令道:“把送西瓜的那两个人砍了!大王......火葬!”
飞凌霜从床上跳下来,满脸都是泪痕,拉着安迦的胳膊道:“洛纱命太苦了,身上魔息未除净,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安迦拍拍她的背,声音发颤,“那就找块偏远的地方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