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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仇(二)(2/2)

那一声笑,落在众人耳中,分外刺耳。

“你这小白脸!竟然敢嘲笑本大爷!”那个名为历昌粗声粗气,一拳砸向了墙壁。

寒江照仍是没有搭理他,只是忽的来了一句:“我听说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三十余人,那看现在这人数……这应该死了二十多人……那你们这些人手中都染了多少鲜血呢?”

“又有多少人是断送在你们二人手中呢?”

这一句却是问程奕和杨致正的。

他这话问得毫无遮拦,程奕和杨致正都面色一白,随即一怔。

杨致正很快反应过来,他瞪着眼睛,语气坚定道:“寒道友,我和师妹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那些人背后下手,我和师妹绝不会主动出手!”

程奕亦道:“我们二人所求的,不过一场平安。”

寒江照轻轻一笑,又很快敛去神色,站起来朝着杨致正和程奕鞠了一躬,抱拳道:“是在下出言唐突,还请二位恕罪。”

他缓缓起身,道:“适才所言,不过家师有命,不可滥杀无辜。更不会伤害秉持正义之心的好人。”

寒江照短短一句话,又挑起众人的怒火。

程奕和杨致正是好人,那其他人就是为了活下去而滥杀无辜的小人恶人了?

程奕和杨致正也没有多大火气,更多的还是对寒江照的言行举止一头雾水。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地实在太过污秽,臭不可闻,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寒江照轻飘飘抛下这句话后,竟是越过了众人,就要径直离开此地。

余下前厅中的众人,包括程奕和杨致正在内,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而寒江照身后的众多视线,如有实质,或疑惑,或鄙夷……其中一道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带着森然的冷意。

寒江照脚步不停,只是微微侧过脸,视线与那道寒冷的视线相对——那是个一身蓝衣的男子,瘦瘦高高,眉眼冷然,像是永远凝结着冰雪,薄薄的双唇也紧抿着。

但比他气质更冷的是他悬在腰间的长剑,明明尚未出鞘,收敛锋芒藏于剑鞘当中,可仿若有逼人的杀气,凝结成实质。

几乎是一瞬间,寒江照就想到一个人的名字:谢冲山

他脑中不由涌现那个小二所说的话:谢冲山经过定州,擅长剑术,在定州三天,连连挑定州数名剑修,未曾落败。直到定州再无出站的剑修,谢冲山才离开定州。

寒江照回过头,心道:谢冲山,原来是块冰疙瘩,那倒是有点意思。

当夜。

寒江照所住的房间,大受欢迎。

一个蓝衣男子,一脚踢开木门,光明正大地踏步进来。

寒江照坐在桌边,施施然喝一盏茶。

“谢道友,你一定做不了刺客。”

谢冲山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冰冷:“我不是刺客,我是剑修。”

寒江照道:“那你想不想看我这里有多少臭虫子?”

他笑了笑,不待谢冲山说话,站起走到床边,木床两边的帷幔垂下。

寒江照拉起帷幔——里面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绑在一起,正是适才前厅里说话夹枪带棒的历昌和红衣女子。

“他们两个看似不合,其实背后想要联手杀了我呢。”寒江照道。

“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献祭给灵珠?”

谢冲山没有回答寒江照的话,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床上的两人。

他看向了寒江照,准确来说,是看向了寒江照背负的长剑。

他上前一步,主动道:“你用剑。”

寒江照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帷幔:“我并非剑修。”

谢冲山如同传言一样,果然是一个武痴。

寒江照有了几分兴趣,竟是难得有了与他相交之意。

谢冲山道:“但你很强。”

寒江照耸耸肩:“我一直很强。”

谢冲山忽的皱起眉头,“你伤势未愈,不在巅峰。”

寒江照道:“你竟然看出来了?果然有两把刷子。”

“那我们日后再战,不然胜之不武。”

冷冷甩下一句话后,谢冲山就要离开。

“等等。”

寒江照拉住了他,“你不想知道是谁布下了这场让我们自相残杀的陷阱吗?”

谢冲山脚步一顿。

寒江照道:“我马上就要钓到这条大鱼了。”

谢冲山回过头来。

寒江照笑眯眯道:“那要劳烦谢道友藏一藏了。”

谢冲山:……

当谢冲山飞到房梁之上的时候,程奕和杨致正四只眼睛看着他。

程奕:……

杨致正:……

谢冲山:……

房梁底下,寒江照笑盈盈地端起了第二杯茶。

夜晚很静,河下的夜晚更是只能听到潺潺的水流之声。

寒江照的房间烛火皆歇,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真的好似影子一般,轻飘飘地立在窗外。

黑影的一双眼幽幽闪过灵光,让他隔着窗子,也能看到屋里的情形。

再看清楚屋内之人,或者说寒江照的位置之时,黑影从背后抽出一支箭——这黑影拿着弓箭而来,搭弓射箭,飞射而出的长箭满是杀气,力道之大,若是刺到人的身上,绝对能刺一个对穿。

可那黑影一支箭一支箭地射出,却犹如鱼入江海,毫无声息。

黑影气急败坏,当他再射出一支箭,一抬手想要再摸出一支时,却发现已经把箭射完了。

“杜合昱杜大公子。”

从暗处,一支冰凉的箭忽然逼近黑影的脖颈。

寒江照的声音响起。

“这场游戏,好玩吗?”

他话音刚落,四遭忽的亮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黑影不由闭上了眼。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谢冲山冰冷俊朗的容颜。

还有他对准自己喉头的凌厉剑锋。

谢冲山身旁一左一右站在手持长鞭的程奕,提着一对铜锤的杨致正。

而黑影身后,拿着自己射出的箭,贴近自己的脖颈的寒江照。

四个人看着他,眼中都是满满的怒火。

寒江照一个响指,覆盖在杜合昱身上的幻化之术散去。

寒江照道:“你这三脚猫的幻化之术,能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

“杜合昱,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杜合昱……杜……”

看着幻化之术散去之后,眼前人显出真容,眉目俊朗,只是一身的戾气,杀意颇重。

程奕攥紧长剑,声音有一丝的颤抖,她私底下取出寒江照给他的药瓶,药瓶的还是装着一枚丹药,只是丹药上做了一些手脚。

只要将丹药捏碎,寒江照提前留下的声音便会响起。

寒江照所留的话不多,只是将望月山庄里有内鬼,或者说是真正主谋的事情告知,要程奕和杨致正暗中在自己房间埋伏。

寒江照慢悠悠道:“你没有猜错,正是不落仙府的杜。”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们杜家在搞鬼?”

寒江照拍拍杜合昱的肩头,“快说啊,杜大公子,她再问你呢。”

杜合昱冷哼一声,“你们这群废物,也配得上让我们杜家插手。”

寒江照挑起眉:“哦,那就是你杜合昱的私仇。”

“你父亲并不知晓。”

“虽说襄平府杜氏家大业大,但你尚未掌权,不可能弄出这么多傀儡,还有这座望月山庄,凭你一人应该不可能。”寒江照道,“说吧,你的帮手是谁?”

“杜合沉?还是其他人?”

杜合昱不语。

寒江照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好了。”

“我来说说你为什么会中计。”

“一开始我就猜到是你。”

“因为这个杀人之计,虽然看似完美无缺,但实在太过麻烦又漏洞极其多。要是想杀了要去往瀚海学府的人,直接在飞叶令的目的地设下埋伏不就好了。或者把飞叶令的难度设计的更为高一点,让所有人都死在任务过程中也可以。”

“所以我就想,会不会这个幕后黑手,假借抹杀飞叶令,实际是想杀飞叶令当中的一个人。挑动你的合谋者的愤怒,将你的杀意藏在其中。这么庸人自扰,自作聪明的法子,我想我的仇人里,只有你杜合昱才能想的出来。”

寒江照冷笑:“你猜到了我在大昭寺对你做过的事了?哼,我是看你不顺眼,但你现在就是要我的命,说明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在前厅,我是故意挑衅,因为我知道时间紧迫,大家的神经都很紧张,我表现得越无知越猖狂,想杀我的人就越多。”

“那个幕后黑手,若是冲我而来,要我的命最佳的时候就是今天晚上。因为要杀我的人太多了,他真正的杀机藏在里面,就不会显得突出。”

“杜合昱,你真是蠢啊,枉费心机。”寒江照越说话语越冷,“你费那么大的劲想要杀我,实际上还是被我一眼看穿。”

“你现在一个字不说也没关系,那就等下辈子再开口吧!”

对于杜恒丞的恨意,轻而易举地就转移在杜合昱身上。

杜合昱在彩云山上逃过了第一次,寒江照不想放过他第二次,这是杜合昱自己设下这么一个局,实际上却是自己亲手编织了自己的死路。

寒江照要杀他。

程奕和杨致正都没有说话。

谢冲山更不可能为杜合昱求饶。

眼看寒江照眼中的杀气愈来愈浓,杜合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危险。

“你不能杀我!”

“你要是杀了我,我留给你们关于望月山庄的事情,都是真的。你们要是杀了我,无人能解开望月山庄的灵珠禁锢,你们会一辈子困在望月山庄!”

“还有我爹!我爹是杜恒丞!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杀你满门灭你九族!你的亲朋好友,个个都要死的一干二净。”

寒江照置若罔闻,甚至太过愤怒的头脑反而越发冷静,他攥紧铜箭,箭尖已经刺破了杜合昱的喉咙。

只要寒江照再一用力,杜恒丞的独子杜合昱就要死在自己手里。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挺直,杜合昱的眼睛瞪得极大。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好似发生了海底地震。

众人都仰头一看,头顶竟然不再是灵珠所散发的光芒,而是漫天黑夜,孤月高悬。

“月亮!我看到月亮了!”程奕脱口道。

明明身在河底,如何能见月光?

孤月下,寒江照仰着头,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如相悬浮在半空,宛若佛陀现世,金光笼罩周身,往日平和的面上一脸肃容,有凌然不可犯之色。

是如相一掌劈开飞虹河,将飞虹河暂时分作两半。

如此仙人之姿,宛如昨日重现,与寒江照记忆里的一幕重叠。

他好似又回到了前世,那在最绝望时候的自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如相。

无尽的狂喜在胸腔里沸腾,喜悦竟然盖过了复仇的杀意,寒江照手指一松,铜箭落地。

他站了起来,“师父。”

半空之上的如相,也看到了这望月山庄。

还有望月山庄里的众人。

灵力翻涌,如相身上的袈裟飘舞,他那两只长袖好似蝶翼灌满了夜晚的冷风。

他的手中再次出现那龙虎长棍,虎啸龙吟,气势逼人。

一棍,两棍,三棍……

望月山庄头顶上的灵珠终于不堪重负,吸取了这么多挑人命的灵珠,光滑的表面有了一丝裂痕,山庄随之崩塌。

笼罩在山庄外的薄膜终于消散。

寒江照看到如相的双唇张张合合。

等薄膜消失,外界的夜风吹起寒江照的发,他听得很精彩。

如相说:“阿照,我来接你回家。”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寒江照心中涌起惊天巨浪,他顿觉此时,如相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哪怕为他去死。

此时此刻,寒江照如身至深渊,突然对自己的想法,深深的恐惧起来——这是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寒江照。

他怔怔地抬头,看着天际的孤月,孤月下的如相。

看如相的容颜被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一层模糊的白边。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如相朝着自己奔过来。

耳边扑通扑通,只有自己的心跳之声。

寒江照想,完了,我爱上他了。

爱上了我的师父,我的心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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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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