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学府里不论什么样的家事,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都会由恕修师亲自过问,颁布处罚。
按理说,上一次杜合昱策划猎杀行动,恕修师应该有所防备,敢在杜合昱的前头加以管理。此事闹得这么大,恕修师引咎辞职,如相便被众人推举成为新一任恕修师。
这一职位出力多又不讨好,一般人都不想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只有如相,出身大昭寺,又是人人称赞的高僧,无人响应,便由他上,以他的身份资历做这个恕修师,也足以服众了。
司马燃说完,寒江照便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做错事,就见不到我师父了。”
司马燃眨眨眼,道:“你这样说也对,恕修师为了保证赏罚的公正,一般不会出现在学生面前。”
他试探道:“寒大哥,你不会要故意做错事,然后故意去见你师父吧。”
寒江照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肯定,他耸耸肩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故意的不会是我,有些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们二人说话,就直接在教室里。
云淑离得他们最近,以修士的听力,可以说把他们二人的对话全都听入耳中。云淑没有回头,她的面上是惯有的得体的笑,细白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长睫遮去她瞳孔里的神采,更添一丝神秘。
一节一节的课程终于上完。
讲师也来了好几个,都是陌生的脸孔。
但是所传授的内容也开始深入,教室众人听得入迷。
这入学第一日终于过去。
在最后一节课的末尾,一个讲师道:“若是各位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北斗阁查阅一下资料。”
看着众人面上的不解。
那讲师又道:“北斗阁是瀚海的藏书之地,可以说是天底下收集书籍最多最全的地方。”
“你们可以凭借身上的腰牌进入北斗阁,只是你们的腰牌还只是初级腰牌,只能每一日进入北斗阁一个时辰。”
底下有人大着胆子问道:“那我们的腰牌如何能升级呢?”
讲师道:“瀚海学府会接受四府十州各地的奇事异事作为学生的任务,你们可以按照难度挑选任务。”
“当任务完成到一个数量,便可升级腰牌。高级腰牌进出北斗阁没有限制。”
“不过,能有高级腰牌的,大多是第三年的学子。你们这些初生牛犊,还是不要心急。”
那讲师细细解释,众人听得认真。
等那讲师一走,寒江照想到左业的话,拍了拍司马燃的肩头:“我要去北斗阁,你去不去?”
司马燃道:“寒大哥去,那我也去。”
说着,这二人就要离开——竹楼旁的高塔就是通向北斗阁的地方。
“等一等,寒公子,司马公子。”云淑的声音响起。
司马燃爱美人,急忙转过身来,满面堆笑:“云,云淑姑娘有何事啊?”
云淑含笑道:“我也想去一趟北斗阁。”
“不如我们三人同行?”
司马燃当然是一口应承下来,倒是寒江照挑了挑眉毛,说了一句:“随你。”
“如相!来与我一起喝酒。”
无定岛深处,一条小河旁边,一间木屋,石桌石椅。
左业捧着两坛好酒,已经醉倒在河边。
他苍白的脸上有两坨不自然的红晕,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高声叫道:“这可是好酒!如相,你不喝吗?”
如相坐在石椅之上,他道:“出家人不可饮酒。”
“左施主,你也少喝一点吧。”
“如相,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些。”左业道,“你徒弟比你有趣儿多了。”
“阿照?阿照他性子自然是好的。”提及寒江照,如相眉眼一柔。
左业冷哼:“我搞不懂你这对师徒。”
“你挂念你徒弟,又偏偏自己主动去做这个恕修师,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如相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照好。”
“他有朝一日,会明白的。”
“你徒弟在外面一天之内得罪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主动和他交好。”左业道,“寒江照是一个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到时候,你面上也有光。”
如相语气淡淡:“我不求他什么,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他过得好,我就放心。”
左业没有在说话,他好似已经完全醉倒。
闭着眼躺在河边,清澈的河水抚动他的衣衫,他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臂——上面俱是斑斑的伤痕,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像是撕咬过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