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附近,青衫男子停了剑术,落地行走。
那高高的城门之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三字——襄平府。
字迹苍劲有力,足见落笔之人的气势不凡。
这里是杜家的地盘。
“师伯要我去襄平府?”
大昭寺小青峰中。
如相对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沙弥面色微讶。
他离开伏魔堂后,不等他前去拜会师伯法印。
法印身边的侍僧尚玄已经找上了他。说是来求取一壶佛霖泉水。
如相自然不会不给。
带着尚玄来到小青峰,亲自取来一壶佛霖泉水。
尚玄道谢之后,却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笺递给了如相。
“这是法印禅师说用来交换佛霖泉水的谢礼。”
如相一愣,笑了笑还是伸手接过,道:“师伯不必这么客气。”
“佛霖泉是大昭寺共有之物。”
尚玄道:“禅师让弟子出来取佛霖泉之前,特意为了您向佛祖求签,这信笺上就是签文所说的内容。”
“禅师让我把签文内容亲手交给您,除了禅师本人和您,谁也不知道信笺上所写为何。”
小沙弥捧着装有佛霖泉的水壶,微微躬身,就要离开:“阿弥陀佛,信已送达,弟子就此拜别。”
如相捏着这张薄薄的信笺,有些莫名。
他目送尚玄离开之后,重新回小青峰的庵堂之内,关上房门,打开了信笺。
信笺上只有一个地名,三个字——襄平府。
这个就是签文的内容?
如相苦笑摇头——他的法印师伯确实像极了方丈衍善,行事洒脱,光凭心意,实力也是高深莫测,无人不服。但他与衍善和法照最不同的是,他喜欢钻研一些傍门佐道的奇门异术,对于求签问卦之事尤为擅长,十签九灵,堪称未卜先知。
在修真界中名头甚响。
每年都有无数修士前来大昭寺,就是为了法印的一支签。
但法印脾气难以捉摸,行事只为自己高兴,要让他心甘情愿地算好一个人的命途,求上一只好签,比登天还难。所以,如相手中这个签文,极为宝贵,也是难得中的难得。
如相当然听过法印的名声,但法印虽然是自己的师伯,但法印深居简出,又时常游历在外,他与法印来往不多,也并不知道为什么,法印会送上这样一张签文,让自己去往襄平府。
襄平府。
看到这三个字。
杜家家主杜恒丞的脸和性命不由浮现在眼前。
如相心神一晃,心头有一丝憋闷。
他按住太阳穴,叹了口气。
将信笺收好放在桌上。
如相摇了摇头,放空自己的大脑,决定去泡一泡佛霖泉。
只刚刚那一瞬间的憋闷,他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佛霖泉的泉水在一陡崖,从上至下倾泻,如同瀑布,在下汇聚成一汪泉水。为保泉水的干净,像今日那样取走佛霖泉以做他用,都是从陡崖上直接接取。
而一般用来浸泡的佛霖泉,都是直接泡在陡崖下方的由泉水汇聚而成的水潭当中。
褪去衣衫,全身心地泡在佛霖泉水当中。
如相微微一叹,表情惬意。
他身上不着寸缕,佛霖泉水也没有很深,整个肩膀,半个胸膛便袒露而出。他极瘦也很少沐浴阳光,所以身形略显单薄。
最为显眼的是他的背后,有条条蜈蚣状的疤痕,盘桓密布了他整个后背——那就是当初戒律鞭留下的伤疤,不管用什么灵药都无法消去。
足足一百鞭,每一条都在提醒如相,你犯了杀戒,你杀过人。
但除了伤疤之后,如相的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
那日闵柔在他身上绘制的图案,荡然无存,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
如相看着自己的左边臂膀,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松鹤楼一事他没有忘记,但那一日事情桩桩件件发生的太快,他醒来开始就已经穿好了衣衫,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查看闵柔画了什么,等他意识清明就已经消失不见。
闵柔已死,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究竟画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又会给如相带来怎么样的灾祸,这又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