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如相借口路途劳累要早点休息,恐怕如相连商家太|祖娶了几方妾室都要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走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东魁院。
小丫鬟俏生生地行礼退下,如相亦颔首还她一礼。
东魁院烛火通明,收拾妥当,极为舒适。
只是奇怪的是,外头走廊屋檐之上都悬挂着灯笼,唯有要住的里屋漆黑一片,未曾点灯。
如相没有细想,快步走进,伸手推门而入。
木门被打开的刹那,如相的另一只手轻轻一点,簇簇几声细响,房中立着的烛台上立刻幽幽燃起烛火。照亮了屋内的情景。
如相一只脚已踏入了房中。
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住他的全身,防御住了一切。
当然包括屋中一个孩童狠力刺来的尖刀。
在如相眼中,从他没有进到东魁院中之时,就已经屋内有人,但是没有灵力,似乎极为弱小。所以如相也将计就计,不惊动商璧和其他人,打算只身迎敌。
但他却没有想到,屋里的人却是个孩童,还不到十岁,瘦的可怕。
因为金光防御的关系,整个人都被余力反弹而出,摔倒在地。
那把刺过来的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如相低头一看,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兵器,像是用于厨房里的剔骨刀。
但他来不及查看这些,发现是个孩童之后,如相心中的担忧大过防备,直接大步上前,弯腰道:“你是谁?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那个孩童一言不发,跌坐在地,却仰起头,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就这样,如相一个弯腰,就直接撞进他的目光当中,与之四目相对——这样黑白分明,灿若繁星的一双眼,漂亮极了,也熟悉极了。
如相有一瞬的恍神。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很快避开孩童的双眼,伸手想要拉他起来,“快起来?你不是商府的孩子吧?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
金光防御已撤,他就这样坦坦荡荡地朝着这个明明适才还拿着凶器对准自己的人伸出手——这样好看的一双手,掌心向上,手指摊开如一朵兰花的绽放。
闵罗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动一动嘴角,喉头一甜,呕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羸弱的肉身承受不了金光的威力,就算只是反弹的余力,也让闵罗吃了苦头。
鲜血呕出,闵罗带着一丝恶意地用沾满鲜血的手抓紧近在咫尺的如相的僧袍,洁白的僧袍纤尘不染,一如如相本人,时光匆匆,几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如相什么,一样的清俊雅致,气质端正自持,让人不敢亵渎。
而如相眼见这个孩子呕血,心中更是焦急,直接弯腰将他抱在怀中,“糟了,果然还是受伤了!”
“孩子别怕,我会救你的。”
拥抱来的突如其来。
闵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拥入如相怀中,与他贴身而对。
闵罗一愣,又很快放松下来,竟是埋首在如相怀中,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撒娇,示弱。
如相轻轻拂过闵罗的发顶,柔声安慰:“阿弥陀佛,你不要怕。”和语气一样温柔,如相握住闵罗的手腕,朝着他的脉门输入一缕灵力。
不同于之前杜管事为了查探资质而送入的灵力,如相的灵力极为温和,只是为了给闵罗疗伤。
静静感受着体内的暗伤被灵力治愈,像是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般舒爽。
在如相看不见的地方,闵罗勾唇一笑,十足的狡诈——这就是他的计划。
他深夜埋伏在东魁院,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了如相的。以卵击石,是愚蠢,借势而为,借力打力,才是上上之策。
闵罗抓紧如相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和如相贴得更紧。太近了,耳边砰砰的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如相的。
如相……
闵罗心中喃喃,我们终于见面了。
如相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对方。
忙收了灵力,轻轻拍着闵罗的后背,“小施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闵罗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
因为他清楚地听到外头喧嚣已起,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闵罗有一阵的恍惚,此时仿佛又回到前世他身陨的那日,外头一样的来势汹汹,一样的二人相对。
只是这一次,事情的发展是绝不会像那一天一样了。
一切都在闵罗的意料之中。
将唇边的笑意妥帖藏好,闵罗吸吸鼻子,挤挤眼睛,眼泪在面上汹涌而出,他嚎啕大哭起来。
而下一刻,东魁院的门前。
商璧阴沉着脸,一群随从跟在他的身后。
有一个膀大腰圆的随从站出,将一个人丢在商璧和如相面前。
这个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的人,坐小厮打扮,鼻青脸肿的,但还是能认出,正是李仓。
闵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李仓,也没有一点惊讶李仓的出现。
还是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涕泗横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