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子楼一进家门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今晚就是给她招亲的。看他们一个个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有恶心的奉承话，她没意见也有意见了。一顿晚宴吃得如坐针毡。羊子楼回想起白天那个声音说的话

“天长地久的，办法，有么？”手上的酒杯拉长了烛火的光影，无论如何转动，光影都朝着烛火方向。

“伯苔，沈公子请你呢。”

羊子楼思绪被哥哥打乱，方才与他相谈最欢的那位公子已走到她桌前行礼，“请我？请我什么？”

“在下沈虚，字素秋。听闻羊小姐武艺高强，盛名远播。年纪轻轻已入宫奉职。斗胆想请小姐与在下切磋。”

羊子楼将这个沈素秋打量一番，明显是文人模样，不去找她哥吟诗作赋，怎么还找自己比武。

放在其他时候，她就推辞自己身体不适，择日再比了。可刚才那股烦躁消不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取两把木剑来，”羊子楼起身说道：“沈公子，请。”

小厮很快取了两把木剑递给她，见沈虚在堂前站定，便先扔过一把。

“咣咚”，木剑掉在宴客厅的地毯上，沈虚不但没接，好像还躲了一下，然后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沈公子这是何意？”

“羊小姐，在下不用剑。”

“公子不早说，让小厮去换件公子称手的过来。”

“不，在下自有兵刃，羊小姐出招即可。”

羊子楼看沈虚那似笑非笑的温润表情莫名来气，右手提剑，一个剑花瞄准了对方小腹就甩过去。

沈虚不慌不忙，剑锋近在咫尺时，他手上翻转，不知用何物格住了。羊子楼吃力，向后一撤，借力带出来沈公子的“兵刃”：

一把折扇!

大厅里其他人无不震惊，尤其羊子楼没想到，他所谓兵刃，竟是方才手上把玩的扇子。

“啧，有点意思。”羊子楼不再轻敌，调息运气，她许久没碰上这样可以打一架的对手了。

谁料她刚准备再出剑，一股铺天盖地黑暗袭来包围了自己。她还未出声，就晕倒在地。

黑暗中，羊子楼不断重复一个梦境，阿娴站在几步开外唤她阿苔。她伸手去抱，可阿娴上一秒还在，在入怀的一瞬间却消失了。惊慌失措下，那个蛊惑声音就会响起。她却无法张嘴，问一问那一天长地久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丞相，令媛是因为忧思积淤，加上刚刚下卯，缺乏休息。饮酒后匆忙运气，导致气血奔突，不久便能苏醒。草民开副舒心顺气的方子，但要治本，还是得找到令媛的心病。”

“有劳大夫有劳大夫，可小女从小便活泼直爽，能有什么心病啊。”

“这，看令媛的岁数，草民斗胆猜测，多半是有心上人了。为人父母，还是随她们心意，别催得太紧。”

“多谢大夫提醒。”

丞相送走了大夫，羊夫人本想埋怨几句，看见丈夫已经一脸羞愧，也没说什么。羊子楼从小就没让他们俩操过心，现在大了，想操心操心婚事，竟没发现她已心有所属。

羊子楼醒来时，母亲正守在床前，才几日功夫，活脱脱憔悴掉半个身形。

“苔儿醒啦，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还是先喝点水？”

“不了娘，我昏了几天？”

“三四天，今儿十八，来你先躺下。”

“娘，今儿晚上我轮值，子时到岗，现在不去要赶不上宫禁了。现在什么时辰？”

“你看看你，身子这样还去什么去？你爹早就进宫替你递了请假的折子，你在家好好休息。”

羊夫人赶紧扶她躺下，片刻后叹了口气:“苔儿，对不起。”

“娘，你说什么呢。”羊子楼刚醒还有些迷怔。

“娘早应该猜到的，你是有心上人的。”

羊子楼一颗心猛地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