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白汝东疑似性侵案
二零零六年五月，夏初，藤原市首富白汝东在巡视工厂期间性侵工厂厂长唐某某之女唐某，致唐某□□软组织多处受伤，唐某某报警，警方介入后，白汝东承认与唐某发生过性关系但不存在强迫，属唐某自愿献身，双方各执一词，警方搜证期间，工厂女工苏某某声称听到了白汝东对唐某用强并威吓唐某，成为了此案中的第一人证，警方逮捕了白汝东
白汝东之弟白汝南亦对外宣称其兄惯有酒后乱性的行为，并非有意伤害唐某，希望能得到受害者家属的原谅，案情调查期间，白汝东长女白萱从其就读的藤原一中教室大楼跳楼自杀，当场死亡，此后不久，白汝东亦于东区警局的拘留所内自缢身亡，其妻与幼女在白汝东死后双双失踪，此案由于被告死亡成为了悬案
唐见深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一连翻过好几页当时的资料，他是此案控方的第二人证，不过他还未上庭，白汝东就死在了拘留所内，他算是好运，不必站在法庭上控告白汝东，他担心的是任子君会将此案的卷宗拿给白芷过目
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呢，他隐约觉得白芷是为她父亲复仇来了
五年前，唐璟失踪，白汝南的独子白驷死于白芷之手，罪名是防卫过当，案情没有疑点，直到前一些日子，他知道唐璟回来，接着又和唐琦一块失踪了，他不禁猜测这些事或与白芷有关，他将自己的猜测虚拟了一段故事告诉了申颃之，希望能借申颃之的手除去白芷，不过收效甚微，他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唐律师，周官约了你晚上七点半在他家见面”办公室助理小林敲了敲唐见深敞开的办公室门，提醒着他，他与周润生有约
“好的”唐见深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现在是五点整，他想可以在路上买一份三明治做晚餐，由于他对西一区的路况不熟，他决定即刻出发，作为一名律师守时守信是必不可缺的条件
唐见深穿上了西装的外套，提起自己的公事包便向外走，走出沈施林事务所十七楼的大门，他在电梯前站定，按了电梯的下行键，他被事务所安排接下了周润生的辩护案，这位退休的大法官涉嫌妨碍公务与诱导证人口供这两项罪名，虽还未定案，他也到了晚节不保的程度
据他所知，控方提出了周润生曾在沈嘉凌一案审讯期间，私下接触了沈嘉凌一案唯一的人证，而那位证人在与周官接触过后，给出了有力的供词将沈嘉凌定罪，教唆杀人案只经过三次审讯就做了结案陈词，有些太快了，这也是为什么律政司在沈嘉凌的律师团提出控诉后，即刻立案调查了有关人员
周官的第一堂过审是在后日上午十点整，他们有必要先见面谈一谈，清楚周官能接受的底限与指定辩护方案
电梯门开了后，唐见深走进了空旷的电梯内，站定，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键，想着当年沈嘉凌的教唆杀人案在藤原市掀起的巨浪，作为南星集团次女的沈嘉凌在藤原大学念大二的期间，教唆三名男性同学杀害一名同班的男同学及伤害了一名女同学，现场环境混乱，并无直接证据证明沈嘉凌出现过案发现场，警方只能从监控录像证明沈嘉凌曾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那三名施害者始终保持沉默，周官在当时仅凭着一名受害者的口供和沾有沈嘉凌指纹的凶器这两点就判了沈嘉凌无期徒刑，三名施害者死缓，不可谓勇气可嘉，从侧面上来说沈嘉凌翻案是迟早的事
电梯缓缓开启，他走出电梯间，来到停车场内，用汽车的钥匙遥控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内后，他想起另一桩与此案有关的事，沈嘉凌教唆杀人案案发前，沈嘉炜被周刊踢爆性侵助选女性职员且有暴力行为，沈嘉炜当时在竞选立法会议员，他的民望骤降，支持率呈现大跳水的状态，在沈嘉凌教唆杀人案案发后，沈嘉炜第一时间押着妹妹上警局接受调查，他在记者镜头下声泪俱下地表明会自己会配合接受警方的调查，他相信清者自清，若是他或他妹妹有不法行为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这让他支持率又大幅上升，随着沈嘉炜性侵案的不了了之，沈嘉凌被定罪，沈嘉炜以微小的差距当选立法会议员，唐见深怎么看沈嘉凌都像是在替自己的哥哥受过
唐见深启动汽车的引擎，将车子顺着车道上行，上到负一层后，再上到地下车库的出口，他驱车沿着南一区锦林大道开往西一区的方向，约莫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路上有些堵车，他七点左右才将车开到了西一区
唐见深将车停在了西一区的主街安和大道上，他在街边一家便利商店里买了一份三明治，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查看手机的地图里现实的周润生的住所
西一区藤原市的山区，处在洛山山脉脚下，地势高低不平，土壤肥沃，易栽种各类水稻和小麦植物是藤原市天然的粮田，因市政府有意保护西一区的环境，西一区还是维持着二十年前的模样，他将吃剩的三明治连同包装纸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内，西一区交错而又相似的街名实在让他头疼
唐见深跟着手机指引的方向来回绕着同一段路走了两遍都没能找到周润生所在的华顺巷，就在一百米内，他找不到华顺巷的入口，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十分着急，西一区的路灯又是有些地方开着，有些地方干脆不开，只能借用民居里透出的微光照明，他有些挫败地决定给周润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把冰冷的女声从听筒传进唐见深的耳中，他只能放弃了求助周润生的念头，随意地朝着一个路口走了过去
唐见深将公事包提在左手上，右手则拿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在这条小路上兜转过两个路口后，他拿手电筒照了一下一户人家门上墨绿色的门牌，门牌上写着明光路六号，他大喜，明光路连接着华顺巷，这意味着他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华顺巷，他兴冲冲地往前走去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越是往前走，光线便越暗，巷子两旁的居民们似乎都已早早睡下，听不见半点声响，他心里有些发怵地拿着手电筒照着门牌，确认街名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他们各在走道的两旁，昏暗的环境中，他看见那人戴着鸭舌帽，似乎刻意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觉得那人很熟悉，在那人转出街口的时候，经过一盏明黄的路灯，他看清了那人身穿着黑色的休闲套装，那个背影，他十分眼熟只是说不出来像谁
唐见深回过神来，沿着路往前走，一面走一面查看着门牌号，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他才找到写着华顺巷十六号的墨绿门牌，是一座独立带院子的二层小楼，灯光从二楼临街的窗户里洒在街上，再过去便是一座桥，潺潺流水从桥下传来，再过去好像是往山上去了
他站在周润生的家门口，又给周润生拨去了电话，还是关机的状态，他心里感到有点不妥，他伸手碰了碰那扇漆黑的铁门，那扇铁门竟是虚掩着的，这使得他心中的警钟大作，他往里一推，他站在院门口，用手机的手电筒往着院子的两侧照了照，院子的两旁各栽种着一盆盆花卉植物，他小心地又往前迈了两步，试探性地往着门上照了照，毫无疑问那扇门是关着的，他稍稍宽心地觉得周润生或是忘了与自己的约定，睡下了，准备明日再来拜访时，他看见了门把上的血迹，他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不论他进不进这扇门，他都成为了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他将在第一时间被认作是犯罪嫌疑人，他认命地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