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御史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他这两天在御史台也不怎么说话，自己独来独往的，心情不好，左相别管他。”御史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

“好吧。”萧师杰无奈地点点头，放过了赶着回家的御史大人。

他突然想起陈瑛交代过的话——糟了，这么久还没告诉他！

嘶……萧师杰懊悔地直敲脑袋。

罢了，下次再说。

根据工部推算的地点，陈瑛被安葬在了武义山上。

他的一生过于短暂跌宕，他把青春年岁奉献给了南屿的山河。他拖着病体奔波劳碌，似乎永远有赚不完的钱，忙不完的事情，然而他走得那么早——就像是一场笑话，像个可笑的守财奴。

陈烨轻轻合上账目表，环视了一圈。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阳光从窗棂里洒进来，映着微卷的书页。

数千亲兵，若干良田——陈瑛倾其一生，用尽力气想把陈烨推出深渊，让他能活成他自己，再不用像他哥哥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公子，时辰到了。”

陈烨缓缓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走吧。”

“鸳鸯扣放进去了吗？”

“放了。”刘岭走在他身侧，低声道。

“你说，大哥会不会怪我？”

刘岭没有接话。

“会吗？我对不起他……”

“公子可以有自己的答案。”

陈烨觉得自己也是那些族老口中的怪人——他从来不觉得大哥和陆子籍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觉得大哥这辈子就该结婚有孩子——他为这个家、为南屿做了这么多，可他们却视而不见，只有一点在他们眼里无限放大——

没有后代。

这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被轻易地概括了，概括得一文不值。

“以后那个房间就不要收拾了，原来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是。”

陈烨走向明媚的阳光——带着和他相同的血脉，替他看遍明媚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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