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阅棠早早醒了，开门一看，雪没求来，外头倒是下起了大雨。

“唔……二哥哥。”

听见床上人的动静，秦阅棠关上门走到床边，“怎么了？还早，你再睡会儿。”

“外头什么声音，谁家放鞭炮吗？”迷迷瞪瞪睁开眼，声音懒懒的，这抱怨听在秦阅棠耳朵里就像撒娇一般，温柔一笑，抚上陆寻安的脸，柔声道：“下雨了，吵着我的宝贝弟弟了？”

“东海的雨竟这么大吗？”听着雨落在瓦片上击起噼里啪啦的声响，陆寻安睡意顿无。

“嗯，若是在夏日里，雨势还要更大些呢。”

陆寻安沉思片刻，便起身不再睡了，两人给秦老爷和秦夫人请了安，用完早膳在一处喝茶说话。

“今年雨水丰沛，想来市口上要热闹些。”秦夫人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随口说道。

秦老爷也应道：“看来今日铺子里也有的忙了。”

秦阅棠见陆寻安自起床后便有些心不在焉，轻轻碰了碰陆寻安的胳膊，问道：“想什么呢？”

陆寻安自觉失态，回道：“在家中听父亲说，近海居民多以捕鱼为业，这般疾风骤雨，海上必定风浪不止，渔人无法出海，这市口上为何热闹？东海富庶，只是若雨水丰沛，这渔业盈利自然会低，难不成百姓们还有别的营生？”

“哈哈哈哈！”秦老爷听了此番问话，大笑着拂过胡须，“安儿小小年纪能思及此，实当称赞啊！棠儿，你来给你弟弟解解惑。”

秦阅棠看向陆寻安，轻笑道：“我当是为了什么，神游一上午是在想这些吗？”

秦阅棠本就生的清秀，眉眼温润，此刻轻笑着看他，陆寻安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小安你可知，这世上除了人族还有别的种族？”

面对秦阅棠的提问，陆寻安想起了从前在学堂里，徐夫子曾给他说过的道学常识，开口答道：“妖？”

“嗯，那你可知，圣熙洲东边的海是什么海？”

“我以为这东海城与海同名，那海还有别的名字？”

“云中是中原腹地，你不清楚也是自然的，我们东海人，都叫它沉渊海。”

听了这名字，陆寻安顿时有了头绪：“幽幽沉渊处，妖兽其中出。”

“聪明。”秦阅棠对陆寻安的聪慧深表赞赏，继续说道：“妖兽栖息于海域，不同种族划分了不同海域，强大的妖族是一方海域的主宰，小妖族便只能依附在大妖族膝下。东海附近这一片是鲛人领地，鱼人、海狗等等小族则是鲛人从属。”

“这么看来，妖的权系和人类倒是有些像。”

“正是如此，妖族虽天性好斗，崇尚武力，但也是智慧种族。海底食物来源单一，大约百年前，鲛人首领与东海城主秘密协议，以鲛绡换取食物，历经百年，虽朝廷不允许，沿海的人妖互市却是越发繁盛，如今已不仅仅是鲛绡和食物的交易了，各种妖族异宝流入市场，仙门百家纷纷购入，用作制成法器的原料，东海城近百年是靠这些交易才得以让百姓安居的。”

陆寻安听了秦阅棠的解释，心中若有所思，这些是他在云中从未听说过的，他继续问道：“那为何雨天市口会热闹？”

秦阅棠呷了口茶，耐心解释道：“一来雨天休渔，百姓们空闲时间多；二来海上风浪大作，妖族通往人族的海上入口更容易打开。”

陆寻安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心情大好，对着秦阅棠展颜一笑，“多谢二哥哥解惑，从前在云中，却是从未听过这些事情，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看着陆寻安清秀的小脸，笑时露出两颗虎牙，秦阅棠心中一动，言语更加温柔，“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便好，莫要再自己犯愁了。”

“好！”

秦老爷看着两人兄友弟恭，心中更加妥帖，提议道：“正好今日铺上有交易，我便带着你们两个小子去看看吧。”

“小安自从来了东海还没出去逛过，今日正好。”秦夫人也对秦老爷的提议表示认可。

陆寻安自是没有意见，喜颠颠的和秦阅棠回了别院换衣服。

“不愧是伯年的孩子啊！小小年纪便关心起了民生，寻安无愧云中陆氏之名啊。”秦老爷看着陆寻安的背影，想起了当年与陆伯年一同在京城名师身边求学的日子，同门读书皆是为了考学，唯有陆家公子，他的志愿，是天下百姓再无饥寒。也正是遇到了陆伯年，秦老爷才自知自己不是做官的材料，虽然高中却并未入仕，而是回东海经商，如今已成了一方豪主。